兒子五個多月大時
2010年10月13日：
我從兒子大約一歲半左右就開始教兒子說「對不起」的中文, 那大概是他開始會故意搗蛋、也是開始懂一點是非的時候。諷刺吧? 知道是非了, 就開始搗蛋了! 可是, 不管我怎麼教, 兒子就是從不說對不起, 做錯事後看我不高興, 只會低頭嘟嘴。
有一次因為他胡鬧, 怎麼也不肯道歉, 把我惹毛了之後, 讓當天心情本來就不好的我對著他怒吼, 才吼一句, 我看到兒子驚愕又嚇到縮肩的樣子就後悔了。原來要做個輕聲細語、耐心無限的媽媽是這麼難的一件事! 當晚他睡覺就做惡夢, 在夢裡還哭, 看得我心情很沉痛 — 我讀的理論、我的期許和我謹遵的教養都到哪去了? 後來我決定再也不對他吼叫(語氣稍為堅定、聲音稍微大聲還是有啦), 也不強迫他說任何他不想說的話, 感謝老天幫助我, 之後我真的沒有再大吼大叫了, 暴怒的時候趕快離開原地, 過一下子就好。
回想那一段兒子很叛逆的時光, 我驚覺那很有可能就是教科書上所謂的“terrible two”或是有人說“trouble two”的階段, 我兒子比較早一點經歷了, 在一歲半以後。「對不起」這一句話在我的養育之路上可以說是一份不可承受之輕, 每次想到這裡, 我還可以聽見兒子夜晚的夢裡驚魂。
啊! 也許我才應該對他說「對不起」, 請原諒媽媽操之過急。
後來, 我發現他早已知道「對不起」的意思, 只是喜歡唱反調, 就是不說! 原來真的不必逼他, 只待時機成熟, 他自己會自然講出, 很多單字他都是這樣默默沉澱一段時間之後才自如活用的。
當他對「對不起」的使用方法還不是完全理解時, 有一次他為了肚子餓向我說對不起, 我笑著告訴他：「不要說對不起, 這沒關係。」他竟然很生氣地說：「要! 要! 對不起!」然後這個對話就一直循環下去, 搞得我們兩個都火大, 有聽過有人說「對不起」的時候是很兇狠的嗎? 我兒子就是! 我看他就是用「對不起」這一句來找碴!
最近幾個月, 我發現兒子終於把「對不起」說得很得體, 都用在對的時候, 表情也很配合, 就是低頭、嘟嘴、蒼蠅音量, 一副「我知道錯了」的樣子。
今早蠟筆眉去上班後, 我和兒子在客廳裡畫圖, 不知道哪裡惹到他了(他的龜毛規矩好多, 粗枝大葉的娘不小心就踩到他的地雷還不知道), 他突然氣呼呼、淚眼汪汪說不要畫圖了, 也不准我畫。看到這種莫名其妙的霸氣舉動, 我一肚子火, 可是我忍著不出聲, 怕一出聲就是大吼大叫, 而我已經要求自己絕不在兒子面前潑婦罵街。好吧! 不畫就不畫, 我坐到別地方去, 沒講話, 假裝在看書。
兒子也知道我生氣了, 蓮花步湊過來想撒嬌, 企圖粉飾太平, 還脆弱地吐了一句：「媽媽, 對不起。」兒子這麼快就示好, 我也不該再撐了, 馬上把他抱過來「溫柔喊話」一番：「沒有關係, 媽媽不生氣了。」語畢, 又想到, 不是每個教養大師都說要讓孩子知道做錯事的原因嗎? 所以我又問兒子：「你知道媽媽為什麼要生氣嗎?」
結果兒子的答案讓我哭笑不得。他點點頭說：「我知道。」
「為什麼?」
「因為你喜歡生氣!」
蝦米??? 當場有種冰山解凍、冰塊全部砸到我頭上來的感覺! 我喜歡生氣? 這是他向我說對不起的原因? 哇咧……他搞不好還覺得很委屈吧? 原來, 我是個愛生氣的老媽還硬叫兒子說對不起, 這聽起來實在是為娘的態度相當惡劣! 問題是……這不是事實呀! 明明就是小土人自己先亂發脾氣, 卻只看見我在生氣, 完全避重就輕, 選擇性地忽視自己的問題! 看到沒? 別以為童言童語都是純真無邪的, 小孩隨便一句就可以把娘打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冤枉呀! 不是這樣不是這樣!
PS. 蠟筆眉回家後, 我把這件事稟告「皇上」, 結果「皇上」也說我就是愛生氣! 
真是昏君一枚! 小心不要把俺氣到告老還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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