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713日:

  

早晨小土人一醒來就坐在床上叫媽媽, 聲音軟軟的, 很哀怨。朦朧中我覺得他的臉怪怪的, 有點變形。我努力一看, 嚇了我一大跳, 兒子的右眼竟然腫了一個大胞, 一半的眼睛被遮蔽了。

 

我跳到他的床上去看個仔細, 只發覺眼皮有點紅, 翻開他的眼皮, 裡面倒是沒有什麼。他突然叫了起來, 說他眼睛痛又癢。這時蠟筆眉也被吵醒了。

 

我們判斷是蚊子咬的。鄉下什麼都好, 就是蚊子多很煩人! 而且這裡的蚊子我幾乎沒看過是什麼樣子的, 也沒聽過嗡嗡叫, 一咬起人來殺傷力真不小, 跟台灣的小黑蚊差不多厲害。

 

還好我有自知之明, 早有準備去年從榮總拿回來的軟膏(真可憐, 回台灣也被咬得很慘), 準備給小土人用。麻煩的是, 我們不確定是不是蚊子, 那腫胞實在太大了, 上面還突顯了絲絲血管, 很可怕; 而且藥塗在眼睛上很怕他用手揉進眼裡去, 實在不知所措。

 

我們只好告訴他, 有蚊子咬他, 這個不舒服過兩天就好了, 不要去揉眼睛。他點點頭說好, 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早餐時, 大家見到他無一不面帶驚色, 小土人開始察覺不對, 吵著要爸爸帶他去看鏡子。愛漂亮的小土人怎麼受得了看到自己一邊眼睛變形! 一定會嚇哭的! 蠟筆眉只好顧左右而言他, 敷衍帶過, 就是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樣子。

 

小土人有時玩到高興就忘了這回事, 突然想起時就又開始吵, 所以我們就輪流分散他的注意力, 儘量讓他忘記。

 

下午全家要出遊, 他也很高興, 腫著一隻眼跟大家上車, 在車上跟小美表姐玩得很愉快。可是隨著時間變化, 腫胞越來越大, 到了下午幾乎只剩三分之一的眼睛了。好在他和小美表姐一看到河流裡有好多石頭可玩, 好一陣子忘了眼睛痛。可是外面很熱, 流了汗, 眼睛又犯癢, 三不五時又哭:「爸爸~ 我的眼睛痛!」蠟筆眉只能對他又抱又親, 拿冰手帕舒緩, 安慰他很快就會好了。

 

小朋友病痛的時候, 只能叫他忍, 幫不上忙的感覺令人十分心痛又無奈。

 

遊玩結束, 上路回家已是晚上了。在車子裡他又哭說眼睛痛, 因為答應了我們不可以揉眼睛, 但癢得難受, 只好把自己的小臉蛋放在我的手上一直搓揉, 看了真叫人不忍。

 

小土人的姑丈轉頭來看他, 很小聲地告訴蠟筆眉, 小土人的眼睛已經腫到完全閉合了。這時候我真的很害怕, 一般蚊子咬不是會慢慢散掉嗎? 怎麼會繼續擴大呢? 而且他的睫毛很長, 卻已經整排塞進眼睛縫裡, 不知道是淚水還是什麼黏黏的在眼皮裡, 我真擔心會引發什麼感染, 造成視力傷害。

 

我告訴蠟筆眉, 明天一早再沒有改善就去看醫生吧! 小土人這時突然嚎啕大哭:「爸爸! 我的眼睛看不到了! 不會好了!」我抱起他, 哄他睡覺, 他哭累了就沉沉睡去。

 

聽他這麼說, 我的心好痛, 自己也快掉眼淚了。全車的人變得十分沉默, 連小美表姐也只敢靜靜看著他。

 

隔天我們打電話給遠在烏小鎮的爾康醫師, 請教他該怎麼辦。他的話讓我們的壓力馬上減半, 他說如果沒有陸續在身上出現其他腫胞, 那應該是蚊蟲咬的, 看起來會很可怕, 可是不必驚慌, 就讓它自動消失。

 

但這是隔天才知道的事, 這一夜我們都睡不好。在他身上貼了防蚊貼, 每隔一小時就輪流起來看他的狀況。

 

為人父母雖然享有無比的喜悅, 但我不得不承認, 同時也帶給我無比的恐懼。打從兒子還沒出生時, 我就一直在擔心他是否健康, 好不容易把一個健康小孩平安生出來, 也無法完全放心, 因為隨便從哪摔下來或是被什麼東西打到都會馬上使一家人陷入低潮。

 

傷害真的不必是毀滅性的, 一隻蚊子就夠了。

 

一隻蚊子咬到我兒子的眼睛, 我已經在擔心他會失明了。父母對子女的牽掛, 真要等到入土的那一天才會完全放下, 這是多麼沉重的感情牽繫呀! 有時候真懷疑自己能負荷得了嗎?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Lee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