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0月12日:
小土人在別的地方可能是個火爆小子, 但是一進廚房他就像個小徒弟, 雖然愛看愛問又愛吃, 可是穩定性很高, 不會亂動東西。其實他只是想在我旁邊一起打發時間而已, 與其老是把他關在外面, 倒不如帶他進廚房, 多留意即可。他長大了許多, 開始對週遭事物的變化多了份心思, 我常覺得他的反應很有趣。
他喜歡看料理的一切變化。比如說蛋的變化: 蛋殼破掉、打散蛋黃、蛋白在鍋裡變色、水煮蛋變硬、蛋溶到麵糊裡不見等等, 他到現在還是感到新鮮。我們一起做了幾個戚風蛋糕, 戚風是要分蛋打散的, 蛋黃變稠, 蛋白從透明的液體變成蓬鬆的固體蛋白霜, 他驚呼連連, 很快學會了“蛋白”及“蛋黃”兩個中文字, 可是他還是常常問我蛋到哪裡去了, 或是問這可以吃嗎? 那可以吃嗎? 煮麵的時候, 他知道要等水起“大泡泡”了才能放麵, 我把麵下鍋的時候他會假裝一臉很燙的樣子。做麵包的時候他迫不及待等著要看“babaanne 的麵反”(奶奶的麵粉)變成一顆固體大球, 他叫麵糰為ball, 不知道為什麼會用英文。揉麵的時候他總是向我要一點麵糰, 也學我在旁邊揉麵, 不然就是把麵球撕成好幾個小的, 每個再揉成小球, 然後叫我數有幾個。還好揉麵不需要太專心, 要不然我會手忙腳亂。打蔬果汁的時候他警覺地一邊察看蔬果消失形狀變成泥, 一邊學果汁機ㄗ~ㄗ~ 的聲音! 還是會問我剛才的番茄、哈密瓜到哪去了。
他會講個不停, 我每做一個動作, 他就像是料理節目的主持人在一旁步驟說明。我從冰箱拿出番茄,「媽媽拿番茄!」我把番茄丟進洗水槽,「媽媽番茄洗洗!」接下來就是「媽媽番茄切切!」「媽媽鹽巴放!」「改欖油!」「檸檬汁!」「小黃嘎!」「小批(削皮)!」「喇椒反不要嗎?」我不需要放辣椒粉, 卻為了不讓他失望我還是硬著頭皮撒一點, 整個煮飯的過程我沒個清靜。連遇到他不會講的東西也會煞有介事地問:「@#$#%^&嗎? @#$#%^&嗎?」那就是我該替他增加新字彙的時候, 他會重覆兩三遍, 直到記住。
不過他也不是照單全收的, 遇到他不喜歡的字彙, 他另有辦法。麵粉過篩的時候, 看著麵粉從細篩裡落下的他說:「下雨!」土式小水餃(mantı)下鍋時, 水滾明明就是意料中的事, 他還是會大叫:「泡泡來嚕! Mantı 洗澡澡!」雖然我淡淡提過「麵粉過篩」(也太專業了吧)和「水煮」兩串詞, 顯然他還是比較喜歡用象形的概念來增強記憶。
小孩子對一切充滿好奇, 看不夠, 說不夠, 當然會想hands-on 動手做。做什麼事都有危險性, 差別只在程度高低, 切菜很容易切到手很恐怖, 吃片橘子也是會噎死, 總不能什麼事都不讓他接觸, 看他躍躍欲試的樣子, 我就選了一些小事讓他做。
他可以替我研磨胡椒粉、撒鹽, 我說停的時候他就停, 不會為了想多玩一下而不放手(玩玩具的時候就會)。他會把洗好的紅蘿蔔、香菇一一從盆子裡揀出來, 拔掉香菇頭說:「蒂頭不要!」然後放在砧板上讓我切, 看我差不多要切完了就再放一些上來, 一點一點地, 好像很懂得這些事是怎麼進行的。該上桌吃飯的時候, 他自己打開放餐具的抽屜, 一邊拿出餐具, 一邊唸唸有詞:「爸爸的叉子、咩捏(他這樣叫他自己)的叉子、媽媽的當匙!」
英式司康餅(scone)要用模型壓出麵糰, 他最高興了! 他可以從二十個塑膠小模型中選喜歡的形狀壓麵糰, 除了一些動物造型是他早就知道的以外, 還自然地學到三角形、水滴形、半月形的中文。
不知道是不是我們常做scone 的關係, 我和蠟筆眉都發覺關於形狀的認知他發展得滿好, 我們從台北接收過來的親戚用過不要的腦力潛能開發遊戲 — 七巧板組合他已經會用三塊板子排出簡單遊戲的正解, 令我們兩個傻眼, 因為蠟筆眉曾經不屑地說這是三歲小孩玩的, 簡單! 結果有一個六塊板的圖案他就怎麼都排不出來(再笑嘛)!
打蛋糕糊時, 他邊唸:「轉轉轉!」邊不急不徐地幫我旋轉盆子, 剛好可以使麵糊均勻。他動手總是十分沉穩, 讓我鬆了口氣, 因為平常玩玩具的時候他是又甩又丟。
當然, 如果他願意在我煮菜時候乖乖坐在地板上玩玩具也很好, 因為…有這個小學徒攪和的時候總是要花很長的時間才能把該做的事做完! 所以蠟筆眉在家的時候, 我就把他們兩個推走去玩遊戲, 主廚自己在廚房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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