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4月9日:
我喜歡彈鋼琴, 也非常希望小土人會喜歡。
但是好好一架鋼琴我都讓步到給他當大玩具虐待了, 他卻始終只是舉整隻拳頭搥幾下就跑掉玩別的, 一點都不像別的孩子到我們家來一看到鋼琴就眼睛閃起小星星、馬上細心細手地捏起指尖彈得有模有樣。
我雖然有些失望, 卻從來不想逼他。他還小, 興趣也會改變, 我小時候練琴總要媽媽逼, 一點也想不到長大後竟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變成只要有彈鋼琴就好像乾涸的井裡又注滿泉水一般生氣蓬勃, 所以我對兒子學琴的事只是走一步算一步。
我想讓兒子耳濡目染, 用自然的居家習慣使他對彈琴產生好感, 這只能用時間慢慢帶過。於是我從懷孕期到兒子會爬的階段幾乎每天都彈一下。
只是, 他一會走路之後, 每當我一彈琴他就湊過來手腳併用, 我根本彈不成調, 只好抱著他一起隨便敲敲打打。這樣也可以啦! 我寧願他敲敲打打, 也不願意他對鋼琴避之惟恐不及, 因此鋼琴也就從那時候起淪為兒子的大玩具。
他快兩歲的時候語言使用的程度大幅進展到可以聽得懂關於黑白琴鍵的相對位置的解釋, 但是我不敢冒著揠苗助長的風險, 所以只是玩票性質地教他識別了C鍵, 鋼琴上的C鍵有很多個, 很高音的C是小鳥叫, 很低音的C是恐龍叫。
把毫不相干的鳥獸扯進來, 有點對不起我的琴, 不過好歹也讓小土人學會了識別C 鍵。無奈, 男生就是男生, 就算學了C 鍵也有氣質不起來, 他還是只愛搥很大聲的低音C, 像老粗劈柴似的, 說是恐龍生氣, 讓為娘的花容失色。假如鋼琴可以用腳踩, 他一定不惜一切代價成為兩歲的莫札特。
一學會C 鍵, 兒子就馬上跟別人獻寶, 蠟筆眉常常被拷問:「Do 在哪? Do 在哪?」讓蠟筆眉很挫敗。蠟筆眉說音樂是他所有學科中最差的, Do Re Mi 之後不知道是接哪一個音, 更別說在琴上面指出來位置了!
連帶地, 蠟筆眉對唱歌也是恨之入骨。據說小時候在老家小村裡每當做禮拜之前清真教長如果忙就會請人幫忙喚拜, 對著麥克風高聲吟唱, 呼喚村民 — 禮拜的時間到了。阿狗阿貓都輪過, 唯獨他沒有, 就是因為知道自己的五音不全連慈愛又包容的老教長也會受不了, 遑論其他大老粗村民, 說不定會帶著釘耙跑來問剛才是誰污辱了神聖的寺堂! 身為太太的我也十分讚賞他的自知之明, 我聽過他唱歌, 完全不能相信有人可以走音到……一邊敲打破鑼、一邊殺雞、再拉把壞掉的小提琴三樣相加都無法與之匹敵的地步。我由衷向阿拉禱告 — 拜託兒子就算不喜歡樂器, 也不要像老爸一樣連唱首歌都沒輒。
兒子不只考老爸, 家中來客一律都被他考過, C 鍵摸久了總是會好奇 — 旁邊還有那麼多鍵都是些什麼東西呢? 前一陣子他對其它鍵起了好奇心!
我總算等到他親自開口要學啦! 真是望穿秋水呀! 於是我教了他D 和E (也就是Re 和Mi), 他還在消化中。從亂搥亂打到Do Re Mi 可是一段不短的歲月啊!
從兒子出生開始我就明的暗的給他諸多機會接觸鋼琴, 耗了兩年多也才讓他小小關心了一下Do Re Mi, 但是今天兒子的態度卻突飛猛進到拉著我的手要我教他彈琴。
原來早上我在他玩積木的時候順手彈了一下他喜歡的兒童節目「夜晚花園」的主題曲, 簡單又明瞭, 他認出來之後馬上丟下積木, 另搬一張椅子來到鋼琴前, 纏著我彈給他聽剛才的曲子。
現在知道媽媽會彈鋼琴的好處了吧! 我一邊彈他一邊徐徐講出故事中的各個奇怪的主角名字, 磨了好久才離開鋼琴, 我們都享受了一小段快樂的彈琴時光。
唉, 早知道電視節目這麼好用, 就不用自己想破頭如何讓他和鋼琴做好朋友了!
PS.1. 兒子原來是一點電視都不看的, 最近在小美表姐家發現了「夜晚花園」這個節目之後, 一發不可收拾, 雖然不是邊看電視邊流口水, 也差不多是魂牽夢縈。也不知道他是跟誰學的, 一開電視就要為娘的準備好點心, 讓他枕著舒服的抱枕, 一邊吃一邊看, 一個小時之內嗑掉四條小黃瓜、兩條紅蘿蔔、一條香蕉、少許小餅乾, 吃完就叫媽媽來換盤子, 一副大爺吩咐店小二的樣子!
PS.2. 我曾經想過, 可能是因為我在懷兒子的時候經常彈Rachmaninov 的曲子, 都是狂暴的居多, 所以他才那麼愛敲鋼琴。說起來真奇怪, 孕婦不是聞到或吃到什麼才覺得噁心的嗎? 我在懷孕初期沒有噁心不適的症狀, 竟然只在彈琴的時候覺得乏味掃興, 可是我不能不彈, 要不然生活就太無趣了, 後來發現只有在彈拉赫曼尼諾夫的曲子時才感覺正常, 我當時想 — 原來這個寶寶喜歡這麼吵這麼忙的曲子呀! 不過, 寶寶那個時候都還沒有成型就有脾氣喜好, 這也不太可能吧!?
PS.3. 如果小土人真的對彈琴沒興趣到會邊彈邊睡覺的話, 那我就會徹底放棄了。這可是有典故的: 小土人的舅舅當年就是在老師家的鋼琴上睡著的小孩, 手還在彈咧! 老師氣到不想教了, 媽媽就真的讓他停學。當時也不想學的我心裡暗自叫絕 — 真有你的, 高招啊! 可惜已經被弟弟用掉這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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