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9月30日:
為了要讓兒子習慣於生活中的某些行事, 我們刻意依循重覆的作息, 好讓他養成我們想要他養成的習慣, 例如行車時, 一定是由我陪著他坐在後座或兒童椅上, 不可以坐前面; 吃飯前一定洗手或擦手; 吃飯的時候一定戴著圍兜兜; 進家門後要脫鞋, 再把鞋子放進鞋櫃諸如此類的。這樣是養成了他的一些好習慣, 沒想到卻也養出了個牛脾氣, 有時候連一點變通也行不得。
幾天前, 蠟筆眉去維也納發表論文, 由我開車送他去車站。這下可好了! 兒子絕少看過我開車, 有也是在他很小的時候, 他也不記得了, 於是一看到我坐上駕駛座就覺得不對, 吵著不上車, 硬要我坐後面, 最後只好由蠟筆眉抱著他一起坐前面看我開車。他還是一路哭到車站, 哭著看爸爸坐大巴士離開, 也哭著由我一邊抱著他、一邊用二檔開回家(這須要高超的技術才行, 因為是手排車啊)。
蠟筆眉不在的這幾天, 我決定要改革一下形象 — 媽媽也是可以會開車的呀! 而且媽媽我可是在高中時就會開車了, 上班後每天至少開八十公里的路, 多年來的經驗累積, 技術可是比蠟筆眉好太多了, 至少沒像蠟筆眉把車開上安全島過!
只不過到了土國有“武功盡廢“的感覺。
所以利用車子在家裡的這幾天, 我先開車帶小土人到近一點的超市, 再越開越遠。
今天趁著天氣不錯, 我決定帶他去山谷裡玩玩, 況且今天是兒子一歲的最後一天, 郊遊就當做是送給他的兩歲生日的小禮物吧!
我在家裡就先開導一下, 告訴兒子等一下媽媽開車帶他出去玩玩不可以哭。兒子一聽到“出去玩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 馬上點頭隨便亂答應, 可是一看到我坐上車就又開始囉嗦了! 所以在我真正駕車起步前, 我又花了一番唇舌才讓他乖乖上座, 綁好安全帶, 安安靜靜坐在助手席(這是日文啦, 中文要怎麼說呢), 他還是呆呆看著我, 很害怕的樣子。
對, 害怕是應該的, 從我會開車起, 坐在我旁邊的人一向是滿臉驚恐, 因為我開車實在是太快太狠了! 不過, 載著兒子我當然會收歛許多, 叫我一路開二檔我也不會睡著的。
為了防止他臨時抓狂, 我還準備了他最愛的新水壺、餅乾、杏仁、玩具小輪子、火柴盒小汽車、項鍊(最近他老愛戴)、帽子等等, 就這樣上路了。
家後面的山谷永遠是那麼美, 但是我看得有點眼花, 因為我不但要注意前後的來車, 還要斜眼觀察一旁兒子的動靜, 還要應付他突然叫我拿水拿玩具的緊急狀況, 最後一點心思才放在山谷裡剛開始的秋色。
還好上車沒多久兒子就忘記“媽媽不應該開車”這回事了! 是小孩子忘得快嗎? 還是山谷的景色太美? 一路上他不停地說:「白雲! 太陽! 狗狗!」
我不是漫無目的的開車, 早在上個禮拜我們一家就跟舒蕾助教一起在她老家的菜園裡野餐過, 我想再去一次。確切地說, 我是想去偷採她家的蘋果。這讓我立刻想到facebook 的開心農場! 只有朋友才能來偷採, 也因為舒蕾是我朋友, 我也才敢偷採! 要不然其實整條小路兩旁都是無人管的蘋果樹, 我大可以就近隨便採採就好, 可是我還是開遠一點到朋友家去偷採比較安心。
舒蕾家的蘋果樹因為任其自生自滅, 所以長得好高大, 結了好多小蘋果, 也掉了一地。這蘋果是土國名種Amasya, 小小紅紅的, 非常脆, 是我和兒子的最愛之一。
因為樹長得很高, 我必須爬上去採, 兒子在樹下等, 面色焦急。他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我, 一聽到有樹枝折斷的聲音時就大叫:「媽媽, 不可以呀!」不知道是擔心我破壞了樹, 還是擔心我掉下來。
應該不是擔心我掉下來, 因為他並沒有阻止我爬樹! 而且我拿蘋果下來的時候他還很興奮地說:「媽媽, 蘋果ye 嘛!」Ye 是土耳其文“吃”的意思。
於是我採滿了一籃, 兒子也幫忙撿了幾個掉在地上的蘋果, 我們一起坐在乾草上吃了起來。
四周一個人都沒有, 只有幾台車經過, 車子走過之後也只剩下我們咬蘋果的喀吱喀吱聲。荒郊野外之中, 只有我們母子倆看天看雲看風景, 沒有爸爸的陪伴, 爸爸遠在另一個國家, 感覺像是相依為命似的, 這可是從未有過的經驗!
吃完蘋果, 繞了一下菜田, 玩了一下搔搔癢, 正準備慢慢開車回去, 想在路上看看還有什麼好玩的, 我卻聞到了兒子的便便味, 他也聞到了, 有點委屈地看著我。
平常我一說“換尿布”的時候他一定是逃跑, 可是今天他卻語帶愁悵的對我點點頭說:「玩玩bitti 了!」Bitti 是土文“結束”的意思。郊遊只好真的在這個時候結束。
這次的郊遊收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 兒子自從下車後就三不五時自言自語:「媽媽的卜卜, 媽媽的卜卜……」(卜卜是車的意思)而不再是“爸爸的卜卜”了。小孩子變得真是快! 也許我們對他的牛脾氣也不必太操心, 反正他一下子就又改變對事物的看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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